top of page

跨越人類的視覺對話

  • Writer: Kunlun
    Kunlun
  • 2 days ago
  • 13 min read

導言

《跨越人類的視覺對話》不僅是一場藝術展覽,更是一種跨文化的靈魂復甦行動。

作為「擁抱自然——田野與森林文化藝術節」首屆周年的核心展覽,《世紀山》是中國異議詩人黃翔與美國視覺藝術家William Rock的合作成果。此系列作品重新定義了肖像畫的功能:不僅是形貌的記錄,更是道德見證、超越時空的對話,以及全球精神意識的載體。

展覽設於紐約州漢莊(Hanzhuang New York),坐落於卡茨奇山脈中,這片與大地連結的空間為觀者提供一段身心靈的朝聖之旅。觀眾將隨著歷代思想家、烈士、聖賢、詩人與革命者的面容,引領穿越時空、地理、苦難與光明。

《世紀山》同時是政治的,也是神祕的,它拒絕被簡單歸類。作品以大幅雙語肖像呈現,Rock以壓克力與中國水墨混合媒材創作出的形象,與黃翔如火燃般的書法重疊。這樣的結合取材自中國書法、歐洲肖像畫、美國民權抗議藝術、佛教與基督教聖像等多元傳統。

本文將以跨學科視角深入探討《世紀山》系列中的每一幅肖像,結合藝術評論、哲學思辨、社會政治脈絡與文學解析。我們亦將探討此次展覽如何透過森林文化藝術節的場域安排,轉化觀者與作品、主體與神聖空間之間的互動。

黃翔與William Rock的合作,提出一項激進的命題:藝術能夠跨越文化、時間與創傷,連結人類經驗;當人的面容被圖像與文字所神聖化,它便成為映照普世靈魂的鏡子。

 

第一節:藝術家背景 —— 火與鏡

要真正理解《世紀山》的美學與哲學意涵,必須先認識這對創作者的獨特藝術血脈:黃翔——詩的火焰與流亡者;William Rock——沉思的畫者與靈性願景者。

 

黃翔:以詩反抗,以書法解放

黃翔被譽為中國現代抗爭詩歌的奠基人之一。他多次因詩入獄,是毛澤東時代的文字獄受害者。他的創作是對專制暴力下人性尊嚴的見證——12年囚禁、酷刑、審查、流亡,這一切皆未令他沉默。

他最早聲名大噪是在1970年代末的「民主牆運動」中。他在北京街頭張貼親手書寫的長篇詩文橫幅,這些作品既是視覺詩,也是抗議圖像,宛如火焰般的反抗之聲。

不同於學院派或官派書法家,黃翔的書法不是克制內斂,而是狂喜怒吼。他的筆觸或溫柔或猛烈,往往如從靈魂深處與記憶烈焰中爆發而出。他的風格融合古典詩學、道家思想、儒學經典與流亡者的存在痛苦。在《世紀山》中,他的詩句如火般舞動在聖者與反抗者的面龐之上,形成文字與圖像的熾熱對話。

 

William Rock:以藝術為靈性之鏡

與黃翔形成對照的,是William Rock的沉靜、共情與結構美學。他受過古典藝術訓練,作品並不追求照片般的寫實,而是強調「臨在感」——Walter Benjamin所謂的「靈光」。

Rock所描繪的歷史人物既非中立也不神化,而是心理能量滿溢的圖像,常常設置於象徵性的風化背景中。他筆下的人物臉孔,既具個體性,也呈現原型性:如同冥想的畫像,而非裝飾的肖像。

Rock深受東方哲學影響,特別是禪宗與道家思想,同時亦投入跨宗教對話。他的藝術實踐蘊含著靈性暗流。與黃翔合作時,他的畫像猶如神聖的載體——讓歷史的聲音再度透過畫布發聲。

兩人的合作構築出一種張力美學:書法家的熾熱與畫家的沉思、東方與西方、流亡者與在地者、火之詩人與光之藝術家。

 

 

第二節:世紀山——結構與哲學

「世紀山」這一詞彙並不指一個具體地理位置,而是一個意象:一座由人類歷代奮鬥所堆疊而成的象徵之山。山巔上不立帝王將相,而是那些推動真理、慈悲、抗爭與智慧進程的人們——他們往往為此付出巨大代價。

這項視覺與文學並進的計畫,旨在向全球最具文化與道德意義的一百位人物致敬。每幅肖像都搭配黃翔的書法,有時是為其量身打造的詩作,有時則取材於人物原句,再以墨筆轉化為靈魂之語。每幅作品皆是記憶的行動、見證的行為、人性的再顯化。

書法與肖像的結合並非疊加,而是轉化。文字不僅是畫作的註解,而是對畫作的介入、質詢、祝福與點燃。觀者被要求不只是「觀看」,更要閱讀、感受、反思。這些作品成為藝術的儀式,是向靈魂的奉獻。

尤其當展覽置於自然場域——如「擁抱自然:田野與森林文化藝術節」——其意涵更升華為一場神聖的朝聖體驗。在樹林、溪流、燈籠、茶道與靜默間觀賞這些作品,轉化了傳統畫廊式的觀看方式,成為一場靈性的合一。

 

第三節:個別作品解析——肖像作為通道(1–8)

 

1  尼茲佩爾斯酋長——約瑟夫酋長(Chief Joseph)

「任何一位原住民的不幸、消失或死亡,都是全人類的悲劇。」

約瑟夫酋長的入選是一種去殖民的記憶行動。他是十九世紀美國原住民中最具言辭力量的領袖之一,尤以 1877 年投降演說「我不再戰鬥了」為世人銘記。

Rock筆下的酋長神情堅毅,目光中融合悲傷與威嚴。黃翔的書法如煙般流動,既取自詩句也援引酋長原話,幾乎如同祈禱。書中語言訴說著共同的人性:當一條生命被帝國主義奪走,人類的靈魂便遭玷污。

此畫直指土地、失落、記憶與原住民智慧的消抹,提醒現代文明是在祖先墳塚之上建立而成。



2  亞伯拉罕.林肯(Abraham Lincoln)

「你棲身於不朽之中。你死於非死。」

林肯的遺產常被簡化為「解放者」、「誠實總統」等標籤。但在此,他被昇華為道德痛苦的神話化原型。黃翔的詩句來自其早期作品,稱林肯為「時間的最終獻禮」——他不只是自由的象徵,更是道德勇氣的化身。

Rock描繪的林肯面容悲憫安詳,似乎凝視著未來世紀,為未竟之業默哀。書法貫穿畫布,如同林肯一生所穿梭的矛盾與裂隙。

這幅畫成為一場與民主的對話——它的承諾、失敗與血的代價。

 

3  李白(Li Bai)

「莫讓金樽空對月。」

唐代最享譽盛名的詩人之一,李白是一位醉眼看宇宙的靈魂,一位以狂喜與蒼茫譜寫詩篇的人。黃翔在Rock所繪的發光形象之上,書寫其名詩《月下獨酌》與《將進酒》之詩句。

畫面融合歡愉與哀愁:李白的雙眼仿若直視星辰。關於黃河、青春易逝的詩行如醉煙般飄浮在畫布上。此畫不只是對歷史的尊崇,更是一場召喚:飲酒、歌唱、悲泣與活在月未隱前。

 

4   文森.梵谷(Vincent Van Gogh)

「畫如火炬般燃起。顏色如烈焰般流淌。」

梵谷是悲劇天才的典型象徵。然而黃翔的詩拒絕憐憫,它是一首燃燒之歌。向日葵在燃燒,黃色神殿崩塌,詩句顫動「如同裸露神經」。

Rock的梵谷形象原始、炙熱,彷彿靈魂神經正在起火。他的眼神彷彿早已超越此岸。黃翔的書法猛烈奔放,與梵谷的筆觸相互呼應。

此畫不再將他描繪為瘋子,而是一位美的殉道者——被世俗冷漠所犧牲的先知。

 

5   林昭(Lin Zhao)

「你壯烈倒下於血泊之中,你是上帝身邊的天使。」

林昭,也許是20世紀中國最偉大、也最悲壯的名字之一。她出生於1932年,1968年遭處決。身為基督徒與知識分子,她於文革時期公開批判毛主義暴政,並在獄中以鮮血書寫詩文。

Rock描繪的林昭面容堅定,雙眼不乞憐,而是質問。神情寧靜,卻燃燒著真理的光芒。

黃翔以爆裂筆觸書寫她的神聖身世:「你是上帝身邊的天使」。這不只是比喻,林昭在此成為一位靈魂烈士,立於抗爭的神殿之中。

此畫為整個系列中最具政治張力者之一,既是紀念,也是警鐘。在言論自由仍遭威脅的今日世界,林昭不只是中國的良知,更是全人類的醒覺者。



6   德蘭修女(Mother Teresa)

「母親的一滴眼淚,足以傾斜整個世界。」

在此畫中,德蘭修女被重新詮釋,不以聖徒為視角,而是作為大愛之母。黃翔將她數十年在加爾各答照顧垂死者的行動,濃縮為一句驚心詩句:「一滴淚足以改變地軸」。

Rock的描繪樸實、幾近極簡,臉龐謙卑,卻不失力量。她的悲憫是地質級的力量。

詩中引用孔雀羽之意象:「唯有展開,方見美麗」,這不僅呼應印度美學,更蘊含深層靈性:美,是啟示;悲,是神聖。

 

7   安妮.法蘭克(Anne Frank)

「自由不會停止呼吸,真理不會閉上嘴巴。」

《世紀山》中最令人心碎的畫像之一。安妮.法蘭克,一位小女孩、日記作者、種族滅絕的受害者,卻也藉由文字成為希望象徵。

Rock的畫作溫柔而克制,她的目光直接而脆弱。觀者不僅感受到悲傷,更承載著未竟夢想的重量。畫面中留白強化了她死時的沉默,也讓百萬靈魂無聲哭泣。

黃翔的詩由祈禱開始——「哦上帝,我相信你」——卻以反抗復活作結:「你將從血池中升起」。這句話既有基督復活的影子,卻完全世俗:信仰的,不是神蹟,而是真理。

她既是遭壓迫的象徵,也是不朽的見證人。

 

8   老子(Lao Tzu)

「道可道,非常道。」

老子——《道德經》的傳說作者——並未在畫作中顯現為具象人物,而是作為哲學的體現。

Rock的描繪更趨抽象,強調「虛無中的智慧」而非形貌。黃翔直接引用《道德經》經文,但書寫並非轉錄,而是創作本身。筆觸節奏、墨色濃淡與姿態變化,皆反映出「有無相生」的道家核心。

此畫於整個系列中承擔結構角色——為作品提供東方宇宙觀的根基。老子傳遞「無為、謙卑、隱力」的智慧,與其他角色的暴力命運形成對照。

這是一幅關於宇宙平衡的畫像。

 

第三節(續):個別作品分析(9–12)

 

9   孔子(Confucius)

「知者樂水,仁者樂山。」

若說老子是宇宙的神秘智者,那麼孔子則是中華文明的倫理錨定。他有關德行、尊重與人際和諧的教誨,長久以來塑造著中國思想與社會秩序。

Rock筆下的孔子深具敬意,其氣質散發著平靜的智慧,融合父性的仁心與道德的威嚴。

黃翔選錄《論語》中的詩句,對照智慧與仁愛——以水象徵機智流動,以山比擬穩重與德行。

此畫作為當代價值的鏡像:在破碎的世界中,儒家的和諧與禮節或許看似過時,卻在此被復甦為一種激進的和平實踐。

老子與孔子二人的並列,構築出東亞哲學的雙極——一為內修之道,一為外治之理。

 

10   佛陀(Buddha)

「宇宙是一幅無字的長卷。人類只猜對了幾個字。」

這幅關於佛陀的畫像,是一則對知識侷限、輪迴苦海與沉默之美的沉思。

黃翔引自自己《星星旁的讀書札記》之文,交織著存在的不安與解脫的可能——「我在人群中感到孤獨……」但也指向了通往空性的釋放。

在Rock的筆下,佛陀並不慈眉善目,而是遙遠、浩瀚,幾近無形。他借用東亞山水畫中的水墨技法,將佛陀的形象淡化為「提示」——彷彿要觀者自行參悟。

這幅作品不為撫慰,而是引導觀者進入寂靜,直面無知,與不確定性共處。

 

11   耶穌基督(Jesus Christ)

「跟從我的人,必不在黑暗中行走。」

耶穌,或許是人類歷史上象徵最多重含義的形象,在此被重構為一位普世的真理與正義殉道者。

黃翔的書法交織聖經經文與自創詩句。耶穌被稱為「惡的死敵」,是一位被背叛、戴上荊冠的人。其復活不被描繪為神學必然,而是道德上的迫切:真理即使被釘死,也必復甦。

Rock畫中的耶穌既非白人,也不符合傳統聖像。他疲憊、神聖,眼神中流露憂傷卻堅定的光芒。

這幅作品在整個展覽中充當了跨文化橋樑。此處的耶穌不只屬於基督徒,而是任何為真理受難者的象徵。



12   耶謝・華摩(Yeshe Walmo)——藏傳女神

「她帶來療癒,舉起燃燒之劍守護真理。」

這是一件青銅雕塑作品,與其他畫作媒介不同,但意義同樣深遠。耶謝・華摩是藏傳佛教中的智慧護法女神,象徵辨別力、精神清明與烈性慈悲。

由William Rock親手雕塑,此作雖不大,卻極具氣場。她手持火焰之劍,斬斷妄念,同時也獻出療癒聖水,象徵經由覺醒而來的修復。

在今日這個世俗與數位噪音主導的世界中,耶謝・華摩代表了神聖女性力量的回歸——這正是過往男性中心宗教歷史中所欠缺的聲音。

此雕塑在網路上的病毒式擴散(逾3千6百萬觀看次數),亦證明了當代人對靈性飢渴的共鳴。

 

第四節:自然中的藝術——藝術節脈絡下的儀式性

 

重新置放藝術:從畫廊走進林間

大多數全球歷史肖像展覽,通常置於白牆畫廊或博物館——那些經過氣候控制、刻意消音的空間,使藝術成為「被觀看」的對象。

而《世紀山》卻做出一項激進的選擇:將神聖歸還於自然,選在卡茨奇山的森林深處舉行藝術節首展。

這不只是美學的轉換,更是本體論的轉向。藝術不再是被靜觀之物,而是被經歷、被參與、被共振的存在。它打破了觀賞與參與、藝術與儀式、時間與永恆之間的界線。

 

活的聖殿:紐約漢莊

活動地點「漢莊」(Hanzhuang New York),坐落於Catskill的33 Tao Road,既是一處靈性修行地,也是一所文化中心。「漢」這一名稱喚起了朝代記憶、儒家價值與田園意象。在此地展出《世紀山》,如將歷史人物還諸大地——石、火、風、天。

周邊的活動亦非附屬,而是展覽語意的延伸,包括:

· 魏峰青與李豫榮主持的茶道儀式

· 林中素描與詩歌朗誦

· 氣功表演與音缽療癒

· 放天燈與野草採集體驗

這些皆為美學行動:植根於覺知、當下與共生,將展覽轉化為一場多感官的追思與更新之儀。

 

體現與參與

若在畫廊中觀賞佛陀或老子的畫像,觀者往往沉默孤立。而在林中,或許你在葉蔭下閱讀黃翔書法,風如道家經卷般拂動手冊;也可能在鳥鳴之際與德蘭修女深情對望;又或是在朗讀安妮•法蘭克的詩後,親手放飛一盞天燈。

藝術與生活的結合不只是巧思,它是對藝術原始精神的召喚:藝術作為神聖、群體性、季節性,與大地節奏不可分割的實踐。

 

祖靈的獻祭與環境智慧

這種結合土地儀式與跨文化藝術的展演方式,對於當代所面臨的諸多議題發出有力回應:

· 生態哀悼與修復

· 後殖民和解與記憶

· 原住民與靈性知識體系的復歸

· 反現代對疏離與數位過度的批判

某種意義上,《世紀山》於森林中的展出成為一座祖靈的祭壇。這些畫像不僅是繪畫,而是召喚。整場活動成為一種群體性的致敬姿態——不僅向那12位歷史人物致敬,更向整部人類向真與美奮鬥的歷程致意。

 

第五節:哲學意涵與全球觀點

 

藝術中人臉的回歸

在現代與後現代藝術中,人的臉孔——曾是藝術再現的巔峰——往往被解構、抽象化,甚至消除。特別是那些承載道德或靈性意涵的肖像畫,更被視為說教或過於感性而遭排拒。

《世紀山》以一種激進的真誠翻轉此趨勢。它不僅讓人的臉孔回到畫布上,更將其轉化為靈性的入口:Rock與黃翔共同呈現的臉孔,不只是凝視觀者,更是穿透觀者、直達人類集體靈魂的視線。

這些肖像並非靜態圖像,而是道德呼喚。正如哲學家萊維納斯所言:「臉孔是倫理的所在。」《世紀山》使這句話具體化,讓每一張臉成為倫理提問:面對苦難、真理、美與不義,你會如何回應?

 

跨文化合作作為本體性藝術

黃翔與William Rock之間的合作,不僅是風格的融合,更是一種本體論層次的創舉:重新定義藝術是什麼、可以是什麼、應為誰而存在。

黃翔的書法不是裝飾性的補充,而是一種存在性的行為——呼喊、傷口、祈禱。

Rock的畫像不只是形體再現,而是儀式化之身——藉由形與影承載祖靈之聲。

這種藝術對話消融界線:

· 東方與西方

· 圖像與文字

· 歷史與神話

· 神聖與世俗

這種合作並未稀釋文化差異,反而強化差異,然後在其中尋得普世的共鳴。它為後國族、後部落的創作實踐提供一種範式:植根於共同的人性。

 

將歷史創傷轉化為美學救贖

《世紀山》中每位人物,都背負著暴力的餘燼——政治的、存在的、形上學的:

· 林昭,被中國國家機器處決

· 安妮•法蘭克,於納粹大屠殺中殞命

· 約瑟夫酋長,被殖民驅逐

· 耶穌,被拷問與釘死

· 梵谷,被痛苦與孤寂逼瘋

然而這些作品並不流於受害者敘事。經由黃翔與Rock的「召喚」,這些生命成為美學的救贖場域。

苦難未被抹除,而是重聲。死亡未被否認,而是透過藝術被整合進群體療癒。

這正呼應華特•班雅明的觀點:「歷史學家必須『逆向刷歷史的毛』——撿拾那些被進步機器輾碎者,為他們復位。」

《世紀山》正是這樣的行動。它不是再現創傷,而是透過儀式將其轉化。

 

邁向全球道德:後人類肖像

在這個由氣候崩潰、數位監控、殖民記憶與技術疏離構成的世紀中,《世紀山》提供一條詩意而倫理的前行之路。

這是一種「後人類」的肖像藝術,其臉孔象徵著:

· 人類物種的縮影

· 不同時代與思想的橋樑

· 透過美引發的行動呼籲

每一位人物不再只是個體與國族所定義的存在,而是我們必須重新喚起的人性潛能:

· 堅韌(安妮、林昭)

· 慈悲(德蘭修女、佛陀)

· 智慧(老子、孔子)

· 真理(耶穌、酋長)

· 超越(梵谷、李白)

透過讓這些人物彼此對話,《世紀山》建構出一套非強加式、來自深時與集體苦難之中的普世倫理。

 

藝術作為靈性技術

21世紀文化由科技加速主導——虛擬實境、AI生成藝術與數位資本幾乎主宰了當代藝術話語。

在這樣的背景中,《世紀山》宛如靈性科技的革命性實驗。

它的媒材是墨與顏料。它的語法是詩與記憶。它的功能是重建連結。

這種藝術不求跟上時代速度,而是減速時間。它召喚「當下的在場」,在充滿滑動與疲乏的世界中,重啟神聖的閱讀力。

《世紀山》與古代儀式藝術同行——拉斯科洞穴壁畫、唐代禪僧的書法、埃及聖像畫。但它不是靜態文物,而是活體、流動、當代的靈性體。

這是為一個破碎世界所打造的神聖藝術。

 

政治性但非宣傳性

當代藝術往往落入政治標語、身分符號的框架中,淪為單向度的意識形態陳述。

《世紀山》則展示:藝術可以深具政治意涵,卻不流於宣傳。

林昭的處決、酋長的流放、安妮的遇害,皆是政治歷史。

但這些肖像不是激進宣傳畫,而是冥想圖像——以美之名喚醒良知。

黃翔與Rock拒絕犬儒與煽情,以謙卑態度邀請觀者參與道德省思。

 

儀式化展覽的未來方向

《世紀山》在「田野與森林文化藝術節」中的成功,預示著未來藝術發展的新可能——回歸儀式性、環境性與共創性。

藝術不必拘泥於博物館或白牆:

· 可於自然場域舉辦展覽

· 結合療癒與儀式實踐

· 鼓勵觀眾成為共創者

· 將文化材料轉化為臨時聖所

這不是倒退,而是整合。是一種對藝術商品化的抵抗,是將藝術重新定位為轉化社群的行動。

《世紀山》為此開啟了方向。

 

結語:山作隱喻

山,不是以匆促之步可登。它需緩行,以敬畏之心攀登。山令登者謙卑,也賦予他全景的遠望。

《世紀山》亦然。

每一幅肖像,是一階台階;每一首詩,是一個抓握點;每一雙凝視的眼,是對你我傳來的回聲——我們繼承著這個世界,來自智者、殉道者、與被遺忘者。

黃翔與William Rock不僅創作了藝術,他們創造了一座「高峰」:讓我們得以重新呼吸、重新記憶、重新承諾——成為值得被記住的祖先。

 

終章提醒

讓《世紀山》不僅是一場你曾參觀過的展覽,而是一個哲學的羅盤、一面良知的鏡子,一次在人類敘事中重新定位自己的契機。

讓它成為呼喚:以慈悲、勇氣與創造力,成為值得後人銘記的存在。



bottom of page